方恒从没想过自己会在高中喜欢一个女生,至少在遇见她之前,他对高中生活的定位也不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罢了。
方恒是个好学生,课上认真,课下与同学相处融洽。他的性格很好,不爱与别人争论什么,凡事以和为贵,那老好人的样子却让人觉得他稍稍懦弱,包括他喜欢的女孩——秦雨。秦雨何许人也?说起她,方恒不禁暗暗发笑,自己怎么就喜欢上那女汉子般的人物,真是郁闷啊……
方恒说不清自己何时喜欢上秦雨的,就仿佛一颗种子盈落心间,悄悄地生根发芽,你无所知觉,可待她一朝蓬勃成大树,你才发现自己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方恒和秦雨的虽在同一个班级,但是两个人真正有所接触,还是因为方恒的好朋友韩琦。韩琦不同于方恒的老好人,他性格开朗,善于与各种人打交道,不拘小节,爱装傻卖萌,虽然个子不高,却很受女孩子欢迎,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秦雨。
秦雨和韩琦的性格很相似,两个人很是投缘,聊了不到三句就恨不得兄弟相称了。也正是由于韩琦与秦雨的这层关系,方恒也才慢慢与秦雨熟悉起来。
高一那年,班上掀起了一场留言风。
那时毕竟年少,同学们之间都在暗暗攀比空间留言板留言数,仿佛那留言数的高低就预示着你人气的高低一般,乐此不彼。秦雨和方恒也不例外。方恒很积极地在秦雨空间上留言,有时候是一个小故事,有时候几句问候的话,实在没话说的时候,就胡乱打几个字符,至少证明他来过。秦雨也时常去方恒的空间留言,但这最多也不过是礼尚往来的心思。
高一的暑假,方恒和韩琦都在学校补课。秦雨没心没肺,又和补课班的人打成一团。方恒有韩琦这层关系,自认为与秦雨更加熟悉,在方恒看来,自己已经和韩琦一样,是秦雨的“哥们”了。
这个夏天很奇怪,总是阴晴不定的。
一天补课结束后,外面下起了雨,于是一群人只好在教室里静候雨停。这雨实在不太温柔,伴着电闪雷鸣往下倾泻。雨后天霁,大家才陆陆续续地回家。这时地面上的积水很深,一群人在地面上跳来跳去避开积水,抱怨声不绝于耳。
方恒默默地跟在秦雨身后,看她随意的走在积水边,鞋子都湿了。他好心提醒秦雨,秦雨却回过头冲他一笑,语气很随意的说:“反正湿都湿了,还管那么多干嘛呢?”方恒愣了愣,随后也笑了,是啊,湿都湿了,还管那么多干嘛呢……还真是个不拘泥的女孩子啊!方恒似乎从来就不会拒绝别人的请求,特别是秦雨的。
高一暑假快结束时,秦雨说自己想搬出学校宿舍在外面自己租房子住,希望大家帮她找房子。那时韩琦有事去不了,秦雨便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方恒的身上。方恒自然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大夏天他顶着烈日炎炎帮她一家一家问,最终帮她找到了合适的房子。搬家是个浩大的工程,帮秦雨搬家又怎么会少了方恒呢?事实上,除了方恒,就没人帮秦雨搬家。天气那么热,又有多少人愿意出去义务流汗呢,于是大家各自都有了去不了的理由。人常说患难见真情,方恒不知道秦雨是怎么想的,但他却是无比开心的,至少此时此刻,只有他能帮秦雨,他对于秦雨而言并不是一无是处的。
高一的暑假说是漫长却又短暂,它让方恒拥有了和秦雨单独相处的短暂时光,同时在他心里留下了一段值得一生铭记的美好时光。
高二,调座位。
高中班主任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教室里的黄金位置永远只留给那些所谓的尖子生和富
家子。方恒努力,秦雨聪颖,两个人的成绩在这所并不太好的学校里都算得上优异,所以有幸他们坐在了一起。
方恒觉得自己的运气真的很好,坐在了秦雨的前面,成为了前后桌。
秦雨还是如同高一时一样,整天没心没肺地和班上人打成一片,在哪里都能听到她爽朗的笑声。那时候方恒总是微微笑地看着她,平静的面容下掩藏着一颗揣揣的心。
方恒对秦雨总是有求必应,他不动声色地对她好,占据着有利位置,有事没事找她拌拌嘴,问问题,秦雨不开心时,更是想方设法逗她开心。
而秦雨本身就是个话唠,三言两语就能让她晴空万里,笑容灿烂。这时候,方恒的内心总会莫名的激动。
或许方恒平时在班级太过于老好人,所有人都不曾在意他对秦雨的好,别人觉得理所当然,秦雨心安理得,他也就怡然自得,不自觉地对秦雨更好,不知节制。
然而半个学期转眼而过,方恒发现秦雨突然和他拉开距离。如果说以前秦雨与他关系很好,那么现在秦雨似乎有点不待见方恒。
仿佛一夜之间,秦雨说的每一句话都仿佛长了刺,根根扎在方恒心上。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一向沉稳的他开始惊慌失措,自乱阵脚,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为什么秦雨要这么对他。
其实,方恒不知道,不是他做得不好,而是他做得太好了。秦雨虽然神经大条,但毕竟是女生,拥有着天生很灵的第六感。朝夕相处,这样细腻不加节制的好,作为当事人,她再怎么迟钝,怕也能看出方恒的喜欢了。
方恒此时的心情很沉重,他怕秦雨察觉到他的喜欢,更怕秦雨知道了他的喜欢却装作不知道,只一味的躲着他,远离他。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无论秦雨如何“打击”方恒,方恒也只会一笑而过,从不会生气,不敢生气,不舍生气。有时候秦雨也会觉得自己说的太过,内心不安,便向方恒道歉。听到秦雨小心翼翼的道歉,方恒总是会大笑出来,原来秦雨还是在乎自己的!
高二上学期接近尾声,小城开始进行规划,四处都在挖坟移墓,而学校恰在郊区,这种事便发生的很多。
秦雨表面上看起来很强悍,实际上却是一个胆小鬼。每天下晚自习,她央着韩琦和方恒陪她一起回宿舍,韩琦没答应,因为那样他要绕好长一段路才能回自己的宿舍。而方恒,便成了秦雨的护花使者。方恒有时候想想自己,觉得自己真是贱骨头。可是没办法,他没有办法拒绝秦雨,也无力拒绝。
高二的暑假,秦雨去了自己父母所在的城市。在这漫长的两个月里,方恒没有秦雨的任何消息,他想给秦雨打电话,他想听听秦雨的声音。但他却没有这么做,也许这些对秦雨而言是种打扰。他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待漫长假期的结束,等待开学,等待再次看到她。开学,秦雨给朋友们带了礼物。给方恒的礼物和给韩琦的礼物是一样的,都是彩色的石头。在秦雨眼中,方恒和韩琦都是她的好朋友,彩色地石头象征着缤纷的友谊。而在方恒眼中,这石头的意义就变得不同了,这是秦雨第一次送自己东西,他有些爱不释手,将这些石头如宝贝般珍藏。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高三。
高三的学习压力越来越重了,在这高压气氛下,每个人都默默管好自己,谁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管别人。方恒也一样,他是个认真的人,时刻鞭策着自己好好学习,考上理想的大学。但如果说凡事都有例外,那么秦雨便是方恒的那个例外,方恒总是在潜移默化中把秦雨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无法放任秦雨不管。
高二会考成绩就出来后,方恒和秦雨都考的不错。这之后本来是没有什么事了,就该安下
心好好学习准备高考。而秦雨一个朋友的朋友却没有考过会考,需要补考。那朋友的朋友本就不是什么爱学习的人,会考那点难度对他来说也不亚于高考。好在会考的补考要求很松,即使找人替kao也不成问题。
按理说秦雨的朋友的朋友,那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和秦雨也没什么关系,秦雨却一时脑子进水答应替人考试。替人补考意味着请假缺课,在高三这紧要关头,一寸光阴一寸金,谁都不乐意去浪费。可秦雨毕竟答应了别人,又不好食言,只好怪自己脑抽。秦雨不过唠叨自责了几句,方恒就主动要求帮她。最后,秦雨只帮忙补考了一科,余下的科目都是方恒去补考的。方恒叹了一口气,觉得秦雨傻,却没想过自己更傻。
高三上学期结束时,恰是秦雨生日。方恒想送秦雨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他知道秦雨很喜欢五月天的主唱阿信。于是方恒就准备送秦雨一个手工马克杯,杯子上印有阿信和秦雨头像。呵呵,一杯子,一辈子。
他傻傻的想。
那天方恒起的很早,他来到饰品店的时候,老板才刚刚开门。方恒选的照片不适合印在杯子上,老板建议换张照片。可偏偏方恒又是一倔脾气,执意要用那张相片。老板没办法,只得按照方恒说的做,第一个杯子以失败告终。于是方恒想换种杯子,不要马克杯了,换那种加热升温才会显示图像的杯子,可结果还是因为选图的问题,以失败告终。第三次,方恒终于不再执拗,换了图片,一波三折后,杯子终于完成了。最终送达秦雨手上的是第三个杯子,秦雨并不知道前两个杯子的存在。
高考前一周,全校开始照毕业照。这天天气很好,全班同学都穿着班服站在操场上。照毕业照的时候,方恒站在秦雨的身后,他偷偷用左右手比了个我爱你的手势。手放的很低,方恒不知道摄影师是否捕捉到了这个暗藏了三年的心事。可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个手势只有他自己知道它曾存在过了。
六月,高考如约而至。渡过完六月那黑暗的三天,大家都像脱缰的野马,到处疯玩。高考成绩出来后,秦雨幸运地抱住了二本的尾巴,顺利的考上大学。而方恒,却在高考中失利,走了一所三本高校,准备四年后的另一次蜕变——考研
高考志愿填完后,整个高中生涯也就结束了。方恒的QQ空间里有几篇私密日志,写的都是一些有关秦雨的事,以及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方恒将私密日志改成公开日志,可他又觉得私密日志还是私密的好,于是那几篇日志在公开了几个小时后又被改为了私密日志。方恒没有想到的是,在这短短几个小时里,秦雨恰好就看到了这些日志。有些事,你不说,我也不说,就如同没有发生过一样。
感情这种事没有任何道理可言,不能用等式来计算,付出是不一定会得到等量的回报的。方恒知道秦雨对自己只有友情,再无其它了。自己那段暗恋也要到此结束了,就当朋友也挺好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
大一的国庆节,方恒从省会合肥转车回家的时候,远远的看见火车站附近贴了五月天的海报。方恒特地走近看了看,原来五月天是要来合肥开演唱会了。秦雨最喜欢的五月天要来合肥开演唱会了,而当初那个整天吼着要去看五月天演唱会的秦雨却去了四川。
想起来,方恒最初关注五月天还是因为秦雨,秦雨是五月天的铁粉。喜欢一个人,连同她喜欢的东西也一并喜欢了。想当初,方恒还熬夜刻了一个五月天的橡皮章送给了秦雨,如今那个橡皮章又在何处?
大学里,方恒积极参加各种社团活动,很快就在大学里崭露头角,后来还当了社团的负责人。方恒在大学里很吃的开,异性缘也很好。大学期间,他陆陆续续地交往过几个女朋友,最终都以分手告终。分手后,就都成了陌生人,再也做不成朋友。这时候方恒总是不由得庆幸自己还能和秦雨做朋友,没有开始,也就没了所谓的结束。
20xx年,方恒已经大三了。他对秦雨已经没有当初的那种感觉,秦雨于他而言就和其他朋友一样。只是方恒还是会习惯性的关注秦雨,习惯性对她有求必应,他知道即使心情改变了,有些习惯却改不了。这一年,九夜茴的小说《匆匆那年》被拍成了电视剧。
《匆匆那年》是秦雨推荐方恒去看的,秦雨说自己很喜欢乔燃,很心痛那个男子。既然秦雨大力推荐,方恒没事做也就去看了看这部电视剧。方恒看完了电视剧后,就开始和秦雨讨论起了剧中的人物。
“你看,乔燃多好啊,暖男一枚。”
“乔燃再好,方茴心中也只有一个陈寻。”
“要是我是方茴,我就选乔燃。”
“你这是旁观者清,好吗?每个人的目光都是追随自己喜欢的人的,而不是喜欢自己的人。”“那个,你的私密日志删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有私密日志?”
“我能说,我看过吗?”
“哈哈,腾讯不倒,日志依旧在。”
“其实,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做好朋友,大部分原因都是你。因为高中的时候你没把事情捅破,只是一味的对我好。而我也假装不知道,接受你对我的好。其实我还是挺自私的。”“那时候,喜欢谁,要么就追她,要么就对她好,没有多少别的想法。”
“谢谢你,曾经喜欢过我。”
“呵呵,我觉得我还有点像乔燃那个小子呢!”
“得了吧,就你还乔燃,最多也就是赵烨。”
方恒也觉得,这种相处很好,不远不近。中学时代的任何感情都很单纯,都是美好的。既然是美好的,就把它保留在记忆里吧。
暗恋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事,是一场自编自导自演的独角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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