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记忆中,涩涩的柿子与甜甜的滋味蔓延所有,成为一道独特的印记。再往后的岁月中,也曾经遇到过不同的柿子,但是它的滋味不再像记忆中的那般味道。下面是小编带来的关于童年记忆中的柿子散文,有兴趣的可以看一看吧。
一
我对柿子的最初记忆,是来自村头的那棵高大的柿树。
在我的记忆里,那棵柿树特别高大,树冠婆娑,春天来了,柿树和其它树一样吐出嫩嫩的叶子,叶子是椭圆形的,带着光亮,很是漂亮。渐渐地,光秃秃的树冠上一树的碧绿,不经意间,树叶间出现了一朵朵淡黄色的小花,花朵很小,隐藏在绿叶间,不注意观察几乎难以发现的。几天后,花就开始谢了,拇指大小的花萼落在地上,花柄上留下蚕豆大小的果实。
那时我很小,三四岁的样子,看着柿树我好奇地问二姐:“柿子是什么味道?”
二姐神秘地说:“柿子很甜的,比你爱吃的糖块都甜呢!”
听二姐这么一说,我的心里痒痒的,就扯着她的手,求道:“二姐,你摘一个我尝尝吧。”
“早着呢,它长大了才可以吃呢!”二姐认真地说。
于是,我就盼望着时间过得快点,盼望柿子早点长大,就能吃上甜甜的柿子了。
柿树下是我们这些孩子的乐园,白天大人们下地了,我们在树下玩耍,在大人眼里柿树下是最安全的,柿树不像杨树槐树那样生长很多毛毛虫。母亲干活的时候总是对我说:“去那边的柿树下玩去。”那时候,缺衣服,缺白面,最不缺的就是孩子了,每家都有四五六个甚至更多的孩子,每天树下经常聚集着十几个孩子在玩耍。
有一天,秋生一抬头,惊呼道:“看,柿子长大啦!”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抬头看去,果然,茂密的树叶中一个个柿子有拳头大了,圆圆的,绿绿的,像村东果园里的苹果。我想起了二姐说的柿子的味道,就扯着秋生的衣襟上说:“秋生哥,你会爬树,上去摘几棵吃好吗?”秋生一副见多识广的神色,说:“柿子要用开水煨了才能吃的。再说了,这树是刘奶奶的,我可没有胆量上去摘,被她捉到了就麻烦了,她会把我送到大队的会场里批判的,队里扣我爹的工分那就惨了!”
说到刘奶奶,我们都不做声了,在我们的眼里,刘奶奶很凶,很多人都怕她。
刘奶奶大约七十多岁,个子不高,面孔黄黄的,布满皱纹,眉毛细细的,眼睛罩在皱纹里,灰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乱在脑后盘成髻,她不像村里那些奶奶那样穿的邋里邋遢的,即使穿有补丁的衣服,也洗得干干净净的。她很少笑,看人的眼神像刀子让人心悸。听奶奶说,刘奶奶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嫁给了一个大地主,解放的时候,她家的成分被定了地主,后来,她家的财产被贫农分了,她丈夫心疼上吊死了,跟着国民党南下的儿子不知道死活,剩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就改嫁给了我村的刘爷爷,地主成分也变成了贫农。她很孤僻,很少和村里人来往。每当看到她我就远远地躲开,总会联想起电影里的那些地主婆,一不小心,她手里的拐棍就会落到我的头上。
当柿树和刘奶奶联系在一起,柿子的味道就变得遥远了,但是那种渴望越发强烈,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吃过柿子,于是那种甜甜的味道时刻撩拨着我。
一个晚上,狂风大作,雷声隆隆,下了整整一夜的雨,梦中我看见了柿子被风吹落了一地,一个个大大的圆圆的,让我惊喜不已。早晨醒来那些落地的柿子仍然在我的眼前晃动着,我悄悄地起床直奔那棵柿树,果然和梦中的情景一样,地上落了很多绿茵茵的柿子,我四下看看没有人影,慌忙捡起几个抱在怀里,匆匆地跑回了家。母亲这时已经起床准备做饭了,我把柿子往母亲眼前的盆里一放,高兴地说:“娘,被风吹落的,不是我摘的,一会你煨了我吃吧!”
母亲笑,说:“傻闺女,柿子不熟,煨了也不能吃的。”
我有点不相信,秋生说煨了就可以吃的。吃过饭以后,我偷偷地来到了灶屋,把洗干净的柿子放进锅里,舀进一瓢水,生起了火,我不懂火候,只是不停地填柴烧火,就像母亲平时做饭那样。一会锅里的水就沸腾了,绿色的柿子在滚烫的水里变成了深深的驼色,好像是熟了。我心里想,母亲说柿子熟了就可以吃了,这样是不是熟了?我亟不可待地用勺子捞起一个,放在灶台上凉了一小会,摸了摸不再烫手了,我喜滋滋地拿起来,狠狠地一口咬下去,一股涩涩的味道,瞬间在嘴里蔓延着,感到舌头都麻木了,我吓得大哭起来,闻声跑来了父母和二姐,看到锅里的柿子,他们全明白了,二姐厉声说:“活该,馋嘴猫!”
失去过去了多少年,那种涩味,还印在我的脑海里。
过完中秋节,二姐说:“柿子快可以吃了。”刘奶奶秋收忙,担心那些调皮孩子爬树摘柿子,就把她家的那条大黑狗牵到了树下,用铁链子栓到树上,那条大黑狗和刘奶奶一样凶,曾经咬伤了村中的二宝。看着有人走近,它就瞪起凶狠的眼睛,恶狠狠地狂吠着。秋生看着柿树叹了口气,说:“唉,如果不是有这条可恨的狗在看着,我们就可以上树摘柿子了。”
“地主婆,太坏了!”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天气渐渐凉了,柿子由黄变红了,树叶几乎落尽了,只留下一树红彤彤的柿子,更令我们垂涎欲滴了。终于有一天刘奶奶叫来了娘家侄子帮她摘柿子,摘了满满两大筐子。晚上,从来不串门的刘奶奶来到我家,手里提着篮子,篮子里是半篮的柿子,她对母亲说:“煨煨给四吃吧,小孩子嘴馋。”
听说那晚刘奶奶几乎把柿子给分尽了,我们几个馋嘴猫家几乎都送到了,第二天,每个人都吃着甜甜的柿子炫耀着,刘奶奶远远地看着,脸上露出了笑容。我忽然发现,刘奶奶一点也不凶,她是那么慈祥的一个老人。
后来,刘奶奶去世了,再后来那棵柿树被砍了,那个地方划给二宝家做了宅基地。刘奶奶以及那棵柿树,永远留在了我童年的记忆里……
二
一天,刘青打电话约我去她家看红叶,接到她的电话有点意外,十几年不见了,不知道她从哪里找到我的号码,电话那边她笑:想念一个人,想见她总是有办法的。她是在企业时的工友,那时候她经常来我家,我们一起吃住,好得胜似亲姐妹,我想把她留在城里,热心地做了几次红娘都不了了之,最后她回家里嫁给了另一个退伍军人,刚结婚那会,她来县城见过一次,后来就失去了联系。这次她来电相邀,我自然高兴了,第二天随即驾车前往。跟着导航拐进大山,随着导航盲音,我只能打通了她的电话,在她的遥控下,我来到了一个村庄前。
只见路旁空地上停着几辆轿车,村头几家农家小吃,此刻正飘出香味,路旁有几个妇女摆摊卖着农产品,山楂、辣椒、山蘑菇、地瓜……看见我下车,他们忙着兜揽生意,远远的看见刘青从村里迎出来,我急忙奔了过去,老友相见,自然是一番亲热。寒暄了一会,她带我走向山坡的枫林,我特别喜欢红叶。站在山坡向下看,连绵的枫林在阳光下闪耀着红光,整个山坡,红山、红树、红枝,每一处都红的似火,红的奔放,红红的令人陶醉。她告诉我,枫林原来是一个退休老师整理的苗圃,后来老师被在南方做生意的儿子接走了,枫树没有了主人,就留下来了,形成了山里这片独特的风景,每到这个季节来看枫叶的人很多,所以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因为枫林变得繁荣起来。
我们正聊得高兴,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原来她也是村官,我的号码就是她去县城开会时遇到我的一个同事给她的。书记找她,我明白肯定有事要办,“去吧,村里大事没有小事不断,突发事件更多。”
“我去去就回。”她对我歉意一笑道。
“你去忙吧,我自己逛逛。”
看着她走远了,我穿过枫林向村头走去,来到的时候,看见那里有人在卖柿子,那红红的柿子便勾起了我的馋欲。来到村头时,卖柿子的人还在,几个城里人在问价,很快就成交了,柿子被装进了一个个方便袋里。
“阿姨,买我的柿子吧。”耳边响起了一个女孩怯怯的声音,我低头一看,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清秀的脸庞,凹进的眼眶,稀疏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了一束细细的马尾辫,一身瘦小的红色的校服穿在身上。地上的筐里装了半筐子柿子,柿子是煨好的,颜色黑黄,一看就是水太热的缘故,看来她的生意不好。
“阿姨,柿子是我自己煨的,颜色不好看,可是很甜的,你尝尝!”女孩脸孔红红的,像那熟透的柿子。
看着筐里的柿子,我在迟疑着。
“阿姨,帮帮我吧,我给妈妈买药还差十五块钱,妈妈病得很重躺在床上,没有药我怕妈妈坚持不到爸爸回来。”女孩眼圈一红,眼泪落了下来。
“她们卖五角钱一个,我只要一角,阿姨,看你是好心人,你都买了吧。五十五个,你给我五元钱就可以了。”女孩可怜巴巴地说,眼里充满着渴望。
我暗自叹息了一声,从钱包了拿出一张二十元的钱给她,“我都要了。”
“阿姨,谢谢您!”看到钱,女孩一脸为难的神色,“阿姨,我没有钱找您,您还是给我零钱吧,少一块也没关系的。”
“不用找了,给你妈妈买药吧。”
“阿姨,谢谢您,我叫可心,就住在这个村里,你再来看枫叶的时候欢迎来我家做客,到那时我还您十五元。”女孩说完提着篮子蹦蹦跳跳地向村里跑去。
吃过午饭,我和刘青聊起那个女孩,刘青说:“这个女孩家的情况令人心酸,两年前她读高中的哥哥患了白血病,债台高筑父母没有挽回儿子的生命,她的妈妈原来心脏就不好,儿子走了她便卧床不起,她的爸爸为了还账也为了老婆的医药费,每年都去东北亲戚处打工,家里只剩下这个女孩照顾她妈妈,虽然村里为一家人办了低保,仍然是杯水车薪难解困境……”
可怜的一家人,我决定去女孩家看看,刘青想陪我去,我婉然拒绝了,她也不勉强,告诉了女孩家的位置,我就走了出来。
女孩的家在村后,红砖院墙圈着几间半旧的瓦房,醒目的是院外有两棵搂粗的大柿树,金色的柿子挂满了枝头。刚拐过墙角,我看见女孩正在摘柿子,长长的木杆上用铁丝系着一个网兜,女孩的脸涨得通红,吃力地举着木杆,把一个柿子用网兜兜住,轻轻一拧,柿子就落进了网兜里,然后她轻轻地放下了木杆,把柿子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脚下的筐里,再重复一个动作。
“可欣,你就这样摘柿子?”我惊讶地问。
“阿姨,是你?”我的到来出乎她的意料,她撂下了木杆,擦擦脸上的汗水,说:“我不会爬树,只能用这个法子。阿姨,咱们去家里坐坐吧。”
她牵着我的手走进了院里,院子不大,有些杂乱,墙边的苇箔上堆着玉米。
“可欣,这些玉米是谁帮你运回家的?”
“我自己,一亩多地呢,今年收成好。过几天卖完柿子,我就搓了粒子卖了给妈妈买药,妈妈治疗心脏病的药很贵,八十五元一瓶,只有七粒。”
可欣带我到了屋里,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照片上那个高高的男孩一定是她去世的哥哥,可欣依偎着妈妈的胸前幸福地笑着。
“这几天天气凉了,妈妈的心脏病加重了,呼吸困难,天天躺在床上。刚才吃过药睡了,刘大伯说要住院,可是我没钱,只能等爸爸回来再说。”
我看着照片上那个一脸憨厚的中年男子问:“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爸爸说,柿子红了就回来,可能就这几天吧。”可欣让我坐在那个破旧的沙发上,给我倒了一杯水递到我的手里,说:“我在里面放了蜂蜜,很甜的,是春天来放蜂的叔叔给的,他说让我给妈妈喝,你和他都是好人!”
“可欣,你还读书吗?”我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说完就后悔了,我看见可欣的眼神黯淡下来。
“不读了,哥哥有病借了很多钱,爸爸要挣钱还账,我要照顾妈妈,还要种地,没有时间读书了。”沉默了一会,她抬起头,说:“阿姨,我想读书,等妈妈的病好了,家里的账还完了,我再去读书。阿姨,你相信吗,我的成绩很好的,一直在班里前三名,老师说我可以接着五年级读。”
“坚强的女孩,阿姨相信你,你是最棒的!”
“嗯,我一定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考上中国最好的大学!”可欣的眼神里蕴满了希望。
“可欣,你妈妈去县城住院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阿姨医院的熟人或许可以帮助你。”我给她留下了我的手机号码。
该走了,我把二百元钱悄悄地放在沙发上,希望这点钱给她的妈妈买两盒药,可欣牵着我的手走出了院门,在柿树下我们依依告别,走出很远我回头望去,那个红色的身影还站在柿树下,红色的校服与红色的柿子相映,是那么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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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童年记忆中的柿子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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