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纸窗春光里，读书声

成绩单安安静静地躺在桌面上，以往两年精心做过笔记的课本和一摞摞讲评过、订正过又用手指抹平复习过的卷子被惊扰了深沉的睡眠，重新从客厅的角落里翻卷而出，摊满了卧室的地板。我把每个学期的提纲从五颜六色的文件夹里抽出，再塞进课本与书皮的夹层里，祈祷着自己的还能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扫出他们曾行走过的足迹。　　

这是初中最后一个寒假的开头，没了以往准备春节的热闹与欢喜，只留下多了几倍的作业和兵荒马乱的复习。　　

初三的寒假真的不太一样。除夕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起来，以往的常用借口“大年初一不学习”自行作废，原本松弛的心绪也自发拧得严实，警戒线横亘在电脑与游戏面前，“禁止入内”的大字漆成鲜红色，醒目地印在打算整理的旅游攻略上，看上一眼就让人回忆起试卷上的红叉和杠杠，铺满了从三中到江南的长路。　　

想要放松的心情并非没有，但绷得紧实的弦却无时不在，无刻不晓。当做枯燥的思品选择题，思维飘到窗户外浮想联翩时；当想要用手机搜索数学考卷的最后一道大题，再誊抄上去时；当打算翻一翻新买回来的漫画与杂志时，弦就“叮”地一响，还想不想上一中了！于是，我重新揉揉眼睛，掐断手机的电源，厚实的《水浒传》就又砸在了书堆的最上端，八十一好汉的英武事迹又被我记诵一次，顺带不忘再去数落一次封建的北宋政府。　　

快乐只得小心翼翼地在夹缝中生存。比如我还可以和同学约着去图书馆晃荡晃荡，正好以老师布置的每日日记为借口，名为摘抄，实为看书，JK罗琳的《哈利波特》引人入胜，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也甚是精彩，读后如同品尝了一块精致的巧克力蛋糕，苦涩潜藏在被甜蜜麻醉的舌根处，使人想起枯萎的黄昏。比如母亲新做的牛轧糖和蛋糕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比如鼓鼓囊囊的红包让人心情大好，虽然我也只过了把手瘾。　　

窗口的三角梅又发出新芽了，在冬春交际忽冷忽热的二月。寒假快结束了，也真是难为了它在这一个多月看我一页页地撕去密密麻麻的草稿纸，然后泄愤似的抛进垃圾桶；委屈了它陪着我在深夜念念叨叨秦皇汉武，替我放风母亲有没有起床，好让我把脚堂而皇之地跷在桌子上；烦扰了它日日见我入眠，顺带着听听我在梦中的胡言乱语与年少轻狂，不知有没有冒犯了它，还望它担待担待，包容这最后一个寒假的脾气与压力。　　

春的暖阳也快探入发丝了，自动笔也要换上新的铅芯了，初中的最后一个寒假也悄然走远了，只有通往高中的路径没有消失。你听：灯火纸窗春光里，读书声……

我正扬鞭策马啸西风，畅声吟咏：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