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甦民
他行走在通往车间的小路上。她站在宿舍窗前梳妆,晨雾浓重,没看清脸面,宽厚挺拔的背影让她注目良久。喜欢上了他。
那天他下班很晚,穿过一片杨树林方能到达宿舍。此时她突然出现,把一个布包直戳到他胸前,猝不及防,他本能地伸出手接住。她说:“我晚上来”。他愕然地看着她娉婷的背影走出杨树林。没看清脸面,他并不认识她。
晚饭后,职工都去操场看电影《春苗》。李秀明主演。如此漂亮的女演员,没人不想看。[由Www.iwzz.Com整理]
宿舍里他打开那个包,烧鸡、炸鱼、烧饼,外加一瓶老白干。
莫名其妙……写景散文
有人敲门,心里明白是谁,却不知所措。他颤抖着问:“谁?”接着又说:“我睡了”。门外的她说:“再不开门我就砸了”他害怕了,若被人听见他将会再次陷入劫难而不复。
1958年,在反右斗争的“补课”中,22岁即将大学毕业的他被校方挑中“补课”。神往已久的大学成了他青春的祭坛。校长在定性为右派的表格上签名时,因指标完成而轻快地如同大款签出的支票,一个年轻人的政治生命瞬间给“支出”了。
他被送到一个小煤矿监督劳动四年,进行脱胎换骨的改造。我不是谁的偶像
1962年他成为“摘帽右派”,到县区一家小工厂抡锤搬运,继续改造。虽说摘帽“文化大革命”的遭遇,充分证明他那摘帽的头上仍箍着一顶荆冠。
街头偶遇一大学好友,是该市一家大型化工厂的一车间主任。了解了他现况,更知他大学时就才华已露。一年前工厂上新产品,同学以此为由通过组织,把他从县办小厂借调来参与新产品研发。否则,他所学的专业知识就荒废了。新产品已试产成功。同学无权继续留他,明天他就回原单位。
夜幕降临,屋内一片黑暗……
十几年来,他在耻辱的沼泽里挣扎,总也走不出去的境况,使他连最后一点的人生安慰、性灵需求,也将被剥夺殆尽。
蓄积的性爱难以自抑,一触即发……
缱绻之后,她说:“右派左派我不管,就知我喜欢你。你是文化人,能干大事”。心中一抹温情掠过。虽然他才39岁,他的心早已是秋霜煎过般地枯萎、冰冷。
她生长在陕西一个僻穷的山窝里。小学毕业就出落的莲花般美丽。十八岁嫁给一个有着厚实胸膛的大山里的采药男人。半年后的一天,夜色把蜿蜒的山路遮盖时,男人还没有回来。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奔跑在山道上,她哭出了月亮又喊出了太阳。男人再也没回来……
山里的老规矩,“肥水不外流”。男人死了,公婆做主,她得嫁给男人的傻子哥哥。深夜,她逃出家门。没有目标,离大山越远越好。一路乞讨,打零工,还要不断摆脱蚂蟥般纠缠她的男人。三年前来到这里,适逢厂里招收临时工被录用。因能吃苦受累又识字,干到如今。自从看见他的背影,她就喜欢他,关注他,了解他。能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在一起,不问过去,无需未来,仅此一夜,也好着呢!
他静静地听着。句句纯情的语言,如花开烂漫的春日扑面而来,融化着冰冻的心灵。
山里女子虽然性格像头野鹿,心却像快浸满清水的海绵,总是湿湿的,柔柔的。他笑了,在心里。
沧桑的人生总是铭刻着忧伤,忘却了笑容。
她坐起来,他说:“我送你”,“你别动”。她把窗帘拉开了一条缝隙,一缕清如水的月色,映着男人赤裸的身体,她细细地品味他胸脯上那隆起的不断起伏的肌肉,专注而入迷。他借着月光也看清了她年轻美丽的脸庞……他们都从视觉上再一次品味男女之性爱如此美艳如此幸福。
月光倏然消失,窗帘合拢。她和他又紧紧相拥,彼此感到对方的脸是湿漉漉的,彼此都在对方的温情里印下一缕抹不去的心痕,留下一份刻骨铭心艳丽的悲哀。
他知道,一生只有这夜晚,哀中欢,欢中哀。此后多少夜晚,不是这夜晚。
仿佛是郑愁予的诗境:
“……这次我离开你,是风,是雨,是夜晚
你笑了笑,我摆一摆手
一条寂寞的路便展向两头了……”
1978年,全国右派平反。他调回南方家乡的一个化工研究所。
走的那天,他把那晚的“欢情”告诉了主任同学,并请同学帮她找个可心的丈夫。
改革开放后,车间主任又告诉了曾和他同过事的我。我听得几将欲泣,不知“欢”在哪里?那年代,性是一个危险的东西,如果不能纳入婚姻,会被批斗,或劳教,或通往监狱。
现在,只有傻瓜才把性想象为爱情、婚姻、生儿育女。各种场合的聊天若不涉及性,还有什么说的。似乎整个社会在加倍补偿过往清心寡欲的日子。记忆中那个禁欲的时代仿佛是另一个星球上的传奇。
后来她嫁给邻厂一个背部宽厚挺拔的复员军人。介绍人是一车间主任。
后来的后来,我就写了这篇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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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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