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川端康成
最近读了一些川端康成的小说,整体感受,川端康成以其特殊的人生经历,在苦闷和虚无落空中,寻觅美、表现美。
川端康成笔下除了唯美、纯粹的伊豆舞女形象外,更多的是传递了一种空虚、悲伤、寂寞以及忧郁和纠结的情绪。
在此将读过的几篇稍作整理,我只读了一遍,且大多是在挤地铁的时候读的,地铁里拥挤吵闹,却要读这些凄婉之作,无奈自己也很浅薄,妄图在身处喧嚣中去感受作品内在的静谧,因而我的感受中也多了许多浮躁,请读之见谅。
《睡美人》,讲述一个地位平庸的老人江口,数次前往一家妓院的故事。
这家妓院提供熟睡不醒的年轻姑娘,而客人大多是和江口一样六七十岁的老人。让江口老人惊奇的是,这家妓院的女人无一例外都是处女,江口对此很是震撼。每次躺在睡美人身旁,江口都要思索追忆很多,仿佛这里成了他在耆老之年追忆过往,排遣孤独的场所。
年轻漂亮的女人,因为吃了某种药物而熟睡不醒,可以任由客人抚弄,江口老人自从经人推荐来过一次后,就受其诱惑,每隔数日便要来一次。
“躺在熟睡的年轻女人旁边,不觉陷入了一种悲伤的寂寞情绪。与其说是悲伤或寂寞,不如说是老年人冻结似的凄怆。面对散发着芬芳靠过来的又娇嫩又温暖的姑娘,这种凄怆感逐渐变成一种可怜和可爱的情怀。”
江口老人“一边抚摸着昏睡不醒的美人,一遍沉湎在一去不复返的对昔日女人的追忆中。”
在我这等凡人看来,这不就是在打着追忆青春的情怀在嫖年轻女人的娼么?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这家妓院的会员都是些七老八十且丧失性能力的老人,他们有钱有地位,唯独不举。如何才能在女人身上享受到性的快乐,又不至于遭到女人暗地里的嘲笑呢。
最好的办法便是去找一个熟睡不醒的姑娘,她看不到你也不会认识你,更不会表现出任何情绪,你只需躺在身边,享受青春肉体带来的满足,呼吸年轻娇嫩的姑娘散发出来的芬芳。况且,这些女人年纪轻轻,可能是出于经济原因,来这家妓院做工,服用特殊药物后,就熟睡不醒,光着身子躺在卧室,等待药效过后,依旧是自己一个人光着身子躺在卧室,似乎只是睡了长长一觉,除非夜里老人们用手指乱摸,毁了她们的妆容,或是老人们使劲儿揉掐,把她们粉嫩的皮肤弄得青红。
她们来时是处子之身,接完客人之后依旧是处子。躺着赚钱,且没有丢掉处子的贞操。各取所需,仿佛也不能称之为罪恶。
但戏剧性的是,江口老人虽然年纪大,但腰板儿却很好,每天清晨依然一柱擎天。
江口在发现睡美人都是处女之身后,就起了疑惑,莫非来这里的老人们都这么恪守原则么,来这里真的只是睡觉,啥都不干么?起初,江口还为老人们这种不去随意践踏、毁灭姑娘们的原则而感到欣慰,想着自己也要坚守这种原则。
然而没多久,江口心中的恶就显现出来了,睡美人近在咫尺,无论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知觉,即使破了她处子之身,也毫无关系。无非是她在早上药醒之后,发现自己被夺了贞操,是哭是笑也只是她自己的事情。
带着这种作恶的邪念,江口一次又一次地来到这家妓院,在最容易作恶的环境里,江口却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
或许是江口回忆起年轻时曾爱过的那个姑娘,或许是感慨于自己女儿被人强暴后慌不择路以及带报复性的人生轨迹,又或许是在他亲眼目睹了妓院冷漠地处理意外猝死的睡美人的行为之后,江口老人终于完成了他心灵的救赎。
这篇小说是川端康成的晚期作品,名字挺唯美,内容却有些变态。
年轻貌美的姑娘和褶皱满身的老人在一起,强烈的反差,辣眼的搭配,不禁让人对老人更加厌恶,对拜金姑娘更加唾弃。然而正如阴阳平衡,世间万物都是相辅相成的,恶中也包含着美,川端就是要通过变态的表述去寻觅美、表现美。
比如,虽然是为了金钱才甘愿做睡美人的姑娘,她们的肉体着实美,为了消遣寂寞而逛妓院的江口老人,他对于过往的回忆和对于不破坏姑娘贞操的原则的坚守也着实美。
那么美中是否也包含着恶呢?川端在《睡美人》中提到,世人所认为的美好平淡的婚姻,毋宁说是对于女性的束缚,也可以说是美中含恶的一种。
“所谓男性侵犯女性的极端罪恶究竟是什么呢?比如与神户的少妇和十四岁的娼妓所干的事,在漫长的人生中,只是弹指一挥间,转瞬即消逝得渺无踪影。与妻子结婚、养育女儿们等等,表面上被认为是好事,但是在时间的长河里,在漫长的岁月中,江口束缚了她们,掌握着女人们的人生,说不定连她们的性格都完全被扭曲了。毋宁说这是一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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